平安夜快乐,阿能生日快乐_(:з」∠)_
能天使回到宿舍的时候,床头正放着一支焦糖苹果。它被不透明的油纸裹着,底下应景地束了红绿白的缎带,包装得像一小束花。从油纸的底纹上可以认出,它来自拉特兰一家很著名的点心铺,排很久队才能买到,别无分店。
能天使伸出手去,指尖在快要碰到的时候难得迟疑了一下,将一丝不寻常的热气蜷进手心。虽然平安夜送苹果已经是很庸常的礼俗,但会精准到这家店的焦糖苹果的人却只有一个,能让一支焦糖苹果从拉特兰热到龙门的人也只有一个。
真是,能天使想,源石技艺就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吗?
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,只是固执地认为自己还有些生气。油纸包裹的细木棍像玫瑰花茎。能天使解下丝带,油纸散开的时候有极少量的白色糖霜飘出来,一场微型的雪。
焦脆的糖壳开裂,温热丰沛的汁水于齿间迸溅。在骤然充盈室内的苹果香气中,能天使嗅到自己指尖火药与蜜糖的气味。
拉特兰在辽远的记忆里柔软明亮。
柔软和明亮总和温暖挂钩,但拉特兰不是,拉特兰是没有温度的。拉特兰的柔软是洗礼时银辉灿灿的水,拉特兰的明亮是冬季清晨浩荡清冽的天光。拉特兰是神性的圣洁的,它像所有神性而圣洁的东西一样,不讲道理不讲感情地,永远宁静、永远慈悲。
能天使曾一度认为莫斯提马是一个很“拉特兰”的人——她有最标准的宁静慈悲的微笑,每门课在学校里都名列前茅。她在唱诗班领唱的时候,柔和的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小心翼翼又毫无保留地洒在她身上。莫斯提马站在悠长的光和轻盈的尘粒间微笑吟唱,她的声音是拉特兰最雪白的羽毛。
那羽毛飘飘摇摇,飘过天际飘过云端,吻过青草枝桠河流,最后轻轻落在能天使肩上,变成帮她梳理长发的细白手指。在学校后墙根的某棵苹果树下,那只手总会握着一支排很久队才能买到的焦糖苹果递到能天使面前。能天使会抬起头,透过甜蜜的热气和香气,她会看见一双噙着笑的、宁静而深邃的眼睛。
听说那件事是在春天。能天使起初只是茫然——莫斯提马毕竟是那么“拉特兰”的一个人,甚至于她的存在就像是福音本身,任谁都想不到她会“堕落”。
在各种说法甚嚣尘上的时候,能天使独自到那棵苹果树下等了很久。拉特兰的春天有泰拉最温和的风,风里有阳光和苹果花的味道,还有一位失魂落魄的少年天使。
雪白的苹果花在枝头飘飘摇摇,一只手轻轻落在能天使肩上。她抬起头,透过惶惶无措和自顾自流走的风,看见老师慈悲而担忧的眼睛。
后来直到毕业离开,能天使再也没有吃过焦糖苹果,也没有见过莫斯提马。
而拉特兰在辽远的记忆里柔软明亮。
能天使咬碎最后一块糖壳,内侧的果皮有一点点稀薄的涩。她慢慢用油纸将细木棍裹起来丢进垃圾桶,丝带绕在手指上。她起身去拉开窗帘,好确认今天的龙门是否和过去的拉特兰一样有雪,却突然顿住了。
窗台上有一朵雪白的苹果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