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是冬天的太阳。
南方的夏天向来煎炒烹炸,冬天则糅合了地理书里的温和与地理书外的阴冷。可太阳无疑是温和的,即便不似盛夏几近霸道的泼泼烈烈,也连温柔都坦荡。明明是煮青蛙的温度,可不知怎么竟也有高温杀菌似的高效,不知不觉化开了本就冻得不太结实的冰凌,于是融水也染上你的气息。
而我是学校小池塘边的垂柳,情感和理智的不协调来自于每年春天的斩首。光秃秃的几个月很容易让人丧失一切旖旎情思,我以接近零度的羡慕看着其他花木在江南春光中雀跃。伏旱时发出明年刀下的新芽,然后于黄昏时分小心翼翼地舒展稚弱丑陋的臂膀,做贼似地比划出小片阴凉,隔着半圈年轮,试图回应你对谁都一样的温柔天光。
……不敢跨雷池半步。
想学古人折枝赠你,最好是编成一个环,踮脚轻轻放在你头上。即使此后再也不见,也算留个自欺欺人的念想。
可惜我并非诗里摇曳的金柳,不是夕阳下的新娘,学不会波光里荡漾。斩首只是逼仄空间里必要的去除顶端优势,我连自由生长都不配,何谈大胆示好。
喜欢是头对头趴在一张桌上,是咬一根吸管喝同一杯一点点;喜欢是互发的长文里心照不宣的粉色泡泡,是一边向好友抱怨对话太干一边藏不住嘴角的笑;喜欢是互相明了的互相暗恋,是真心话大冒险时坦荡的一句“可是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啊”。
喜欢是心里的枝桠明知必死还要尖叫着疯长,而你只能悲哀地看着嗫嚅着,好不容易才挤出半句干涩的小声劝告——
“别长啦。”